臘月到了,又快要過年了。想當年,每到這個時節(jié),大哥就會領(lǐng)著我一起去扒麻蝦。 扒麻蝦的工具是“麻蝦扒子”。用兩根小搟面杖粗細的荊條,彎成半月狀,下面綴上細密的網(wǎng)兜;兩根荊條呈45度角分開,上面綁上一根長長的竹竿,這就成了“麻蝦扒子”了。 站在溝渠或池塘的岸邊,用力將“麻蝦扒子”遠遠地拋進水中,然后用力摁住竹竿,將“麻蝦扒子”沉到水底,再用力將“麻蝦扒子”拉到岸邊來,幾乎不會落空,“麻蝦扒子”的網(wǎng)兜里,總會有不少活蹦亂跳的小魚小蝦。 小時候,村子周圍遍布著野溝、野池、野塘,里面長滿了水生雜草。夏天,雜草瘋長,茂盛得連水面也看不到,水里的小魚小蝦便可安然生活,再貪吃的人也沒辦法捕撈。而到了臘月里,水草衰敗,水面裸露,就給了人們捕撈的機會。 我擓著一只竹籃,跟在大哥的屁股后面,專職撿拾大哥的“戰(zhàn)利品”。大哥每扒一次上來,我就趕緊湊上去,與他一起把扒上來的小魚小蝦撿拾到竹籃里。 臘月的天氣,天寒地凍。在野外的寒風(fēng)里,穿著單薄的棉衣棉褲,常常被凍得瑟瑟發(fā)抖。每次撿拾完之后,手指都會凍腫。趕緊將凍僵的手插進另一只手的袖筒里捂一捂,等待大哥扒下一次。 扒出來的麻蝦帶回家,放到鍋里,開水一滾,蝦體就變得通紅了。撈上來曬干,收藏起來,等到過年時再享用。這種蝦個頭很小,家鄉(xiāng)稱為“米蝦”,個頭雖小,但味道卻很鮮美。過年的時候,它不僅可以豐富一家人年夜飯的餐桌,母親還拿來招待客人,絲毫不亞于大魚大肉。 野溝、野池、野塘里的水,都是夏天暴雨過后留下的。那時的故鄉(xiāng),地勢低洼,一場暴雨,不但可以把野溝、野池、野塘給下滿,田地里也能下得一片汪洋,三五天,水都退不下去。一場暴雨就可以造成一場澇災(zāi),夏季的收成幾乎就無望了?!笆昃艥场背煸卩l(xiāng)親們的嘴邊上,餓肚子也是經(jīng)常的事。 在我的少年時代,故鄉(xiāng)發(fā)生了一次變化。政府組織村民在我們村的東西兩邊,各修了一條大溝渠。大溝渠與大河相連通,大溝渠里的水流速很快,流量也很大。夏天,再大的暴雨,不但田地里存不了水,連溝渠、池塘里也難以存住水了。時間一長,原來的野溝、野池、野塘慢慢地都干涸了,再后來,就一個個地被鄉(xiāng)親們給開墾成良田了。 兩條大溝渠修好后,我們村的上千畝土地,都變成旱澇保收的良田了。鄉(xiāng)親們不但能吃飽肚子了,還都住上樓房,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。 但,野溝不見了,野池不見了,野塘不見了,魚蝦也就不見了。臘月里,跟在大哥屁股后面扒麻蝦的情形也就不可能再發(fā)生了。不過,年夜飯上的米蝦還是有,都是從市場上買的,但不如自己扒的米蝦鮮美。 雖然鮮美的米蝦沒有了,但我也不情愿回到原來的那個年代里去,鄉(xiāng)親們也不會同意回到那個年代里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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