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,叫燈光球場。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,是阜陽城一座著名的建筑,是阜陽城幾乎家喻戶曉的所在??上?,如今它不在了。當年,它就在現(xiàn)在千百意商場的位置,正好在東方紅中學(現(xiàn)在的阜陽一中)錯對面。當時,我正讀中學,燈光球場是我常去徜徉、流連的地方。這當兒,我想起西川詩《中學》的首句:“敞開在陽光里的中學/一種青草的氣息彌漫……” 燈光球場高墻四筑、四四方方,中間框住一方籃球場,四圍高墻順坡而下,是一階一階水泥臺階,構(gòu)成觀眾座席。上方懸起幾排巨大的燈排,噴綠漆的烤瓷燈罩。一遇球賽,燈打開,燈光四射,幾乎照亮半拉城。那年月,沒手機、沒電視、沒網(wǎng)絡,除了電影院有幾部輪番放映的樣板戲影片,籃球比賽幾乎是全民首選的娛樂項目。每縣每市都有自己的專業(yè)籃球隊,各鄉(xiāng)鎮(zhèn)也有自己的球隊,大家輪流比賽,有專業(yè)賽、業(yè)余賽、邀請賽、友誼賽、巡回賽,各縣市輪流賽,互相“廝殺”,決出名次,然后代表阜陽去省里比賽,好不快活! 于是,隔三岔五,燈光球場大燈普照,時見一群群牛高馬大的男男女女在那兒比賽、“廝殺”。實話說,能夠進入燈光球場打球的,非一般球隊,一般球員是沒資格進燈光球場打比賽的??h里的、鄉(xiāng)鎮(zhèn)的球隊,能進燈光球場打一回球是值得炫耀一陣兒的。 那時代上學,可比現(xiàn)在的孩子幸福多了,幾乎沒課外作業(yè),沒各種名目的大考小考,沒考試競賽,也沒有什么晚自習或者其他補課。一年也就期中期末考兩回,考好考壞無所謂,成績好壞無所謂,反正沒得大學上。當時,我住校,晚上只要燈光球場燈一亮,我就跑去看球,逢到有外地球隊來比賽,還需老早趕去搶座位。 還好,一般球賽,多不滿場,觀者稀稀疏疏,燈光球場似也不重視,只開兩排大燈,唯有重要賽事才開四排滿燈,整個球場雪亮一片,人也因燈光的雪亮而興奮。當然,平時并沒有多少重要比賽,只零星有阜陽一些行業(yè)球隊來此過過球癮。我看得最多的是阜陽六紡(第六紡織廠)球隊,他們也個個牛高馬大,冬天穿著寬大的軍大衣進場,很敞亮、氣派。上場前,先熱身,人人脫去軍大衣,亮出帶有各自號碼的球衣,很齊整。夏天來時,也很亮眼,穿著當時憑票才能買的的確良暗條褲,頎長、挺括,讓人羨慕。那時,國人均不知這世上還有一個叫NBA的美國職業(yè)聯(lián)賽,如果知道,他們也就相當于阜陽的NBA了。記得有一個4號球員,之所以仍記得這球號,確因他人太帥,烏黑的長發(fā),無疑打了發(fā)蠟,不凌亂,燈光照射下,黑亮黑亮的,運動起來也不在風中凌亂。此人濃眉大眼,挺直鼻梁,五官棱角分明,我后來知道了一個詞,叫帥氣??匆娝趫龅呐^眾都大喊:“4號,上籃!”是的,他騰空躍起時,是多么瀟灑! 最難忘的是場女子邀請賽,好像是阜陽女隊與淮南女隊?;茨吓犛袀€6號隊員,個頭至少一米九以上,挺拔、娉婷,人長得漂亮,扎著兩小辮,跑起來一甩一甩,很傲嬌。她投籃準、彈跳性好。那場比賽,我眼睛滿場子追著她跑,不僅我目不轉(zhuǎn)睛,好像滿場子男人眼睛都追著她跑。她滿頭汗時,面色緋紅,劉海發(fā)絲黏在額頭,楚楚動人。我不由審視起自身,我那尚未發(fā)育的身軀干瘦如柴,面色也不紅潤,內(nèi)心倏然大嘆:“青春真好!”我渴望快快長大,能和他(她)們一樣青春洋溢?;蛟S正是一種不清不楚的內(nèi)心萌動,讓我對籃球運動有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沖動。可惜,后來身體發(fā)育成了,我也沒能具有一個籃球運動員的起碼身高。諾獎詩人特朗斯特羅姆寫到舒伯特時,說:“我們必須相信許多東西,生活才不至于突然墜入深淵!” 的確,人老了,許多往事就猶如小鹿一樣撞入胸襟。寫到此,此文似乎演變成對燈光球場一篇追憶文章了,上面鏤刻著我少年的貧瘠與夢幻。斯時,我眼前似乎躍動著6號青春洋溢的姣好身姿,她似乎已定格于我人生的旅程之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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