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退 20年,一座橋的橫空出世無疑是一座城最宏麗的景觀,也是一座城不可忽略的物質(zhì)存在。倘若再倒退十數(shù)年,一座橋的誕生,對一座城來說,無疑是再輝煌不過的華誕。 太和一橋(俗稱老大橋)即誕生在上世紀70年代初。那還是一個黑白影像的時代,所有再輝煌的映象都被定格在一片灰蒙蒙的記憶里。記得我當兵請?zhí)接H假從北方回太和,當時的太和縣城不過相當于如今一個小鎮(zhèn)的規(guī)模,所謂一條馬路一座樓,一個公園沒有猴。一無可玩,我便與朋友借了一個海鷗相機,一同騎自行車去了一橋,穿軍裝,頭戴五星,領(lǐng)章紅旗兩面掛,留下青春靚影。 “一橋飛架南北,天塹變通途。”偉人贊美大橋的詩句讓一切形容狀語都七零八落無以附著,而成為對一切橋梁經(jīng)典場景的錨定。故而,太和一橋的輝煌也如一道犁溝永久地烙印在我的青春記憶最深處。 盡管一橋沒有一點曲線,直通通、厚墩墩、蠢笨笨,毫無設(shè)計感,橋的欄桿也是水泥澆筑,看著很安全,卻絲毫不美觀。那年代,美是次要的,結(jié)實才最最重要。到了夜晚,幾盞疏離的橋燈發(fā)散出昏黃的光,如老人昏花的老眼,沒有一絲兒現(xiàn)今城市的流光溢彩。然而,一橋那時卻是太和一個大大的景觀,沒人覺得它不好,也沒人覺得它不美。來太和的人,逛一橋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環(huán)節(jié)。 一橋是截然的分界線。一橋之隔,一河之界,橋北進城,橋南出城,河南是鄉(xiāng)下,河北是城里,涇渭分明。其實,所謂城,過了橋北,仍有一段農(nóng)田,一條南北大路貫通,要走很遠一段路程,才到主城區(qū)。主城區(qū)幾乎沒有樓,一片鱗次櫛比的灰色瓦屋,讓人記起西哲的一句話,所謂城市就是一片房子連著一片房子。鄉(xiāng)下人進城多拉架子車,力大的農(nóng)人挑一擔菜蔬進城賣,采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后,興沖沖地出城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,城市在逐步擴張,人口也漸漸增多,一座橋顯然不夠用,一橋的設(shè)計負荷也不夠今用,捉襟見肘,忽然有一天一橋就成了廢橋。隨著往東不遠的二橋通車,一橋成了人們口中的“老大橋”,不再通汽車,兩頭封堵,只夠人力車通行。頂多跑幾輛突突叫的“三蹦子”。它忽然成了棄兒,不再維修,一任它破爛不堪。天長日久,除了一橋附近的人還記得有它在,它猶如年老力衰、瘦骨嶙峋的老人,漸漸被人淡忘了。 過往的歲月滴滴涓涓,細水長流,如今的年月汩汩淙淙,日新月異。一橋算是長壽的,現(xiàn)今仍能通行。印象中一橋自落成后幾乎沒有修護過。二橋在設(shè)計上也沒翻什么新花樣,仍是一橋的舊風貌,只是長了點,工巧了點。一座橋是一座城的臉面。修一座橋,樹起一個招牌,城的招牌,更是人的招牌。我對自己的生活之地總少有靈感,每每木訥,形象思維似乎也凝固在橋墩的水泥里,還是用詩人劉三石的詩句代替我說話吧。他寫橋的感覺真好:“其間,我趴在橋欄上遠望上古之水/湯湯而來,黃昏的光芒鋪滿水面/當它經(jīng)過我,似乎停留了一下/我揮揮手,它又遠去了/水面上,那令人鼻子發(fā)酸的光芒/因此明亮了一些”。 一條沙潁河,彎月般擁抱一座城,隨著沙潁河的潺湲,二橋之后,又有了三橋、四橋、五橋。相信此后還會有六橋、七橋、N橋……有河的潺湲,水的旖旎,船的行走,人的漂游,便有了橋的飛跨、矯健。橋,除了便捷的交通功用,更有一個城市景觀的美學效用。橋的流線性體魄是一種力與美的矯健的呈現(xiàn),也是一座不可替代的城市雕塑。在此,橋的臉面作用更加凸顯,美麗由次要的,搖身一變,成了城市的主題,也成了時代的主題。一座橋一個模樣,橋橋不一,太和三橋始,一橋一面孔,一橋一主題,一橋一形象。詩人劉三石有親人居住在五橋附近,平常去串門,回回過五橋,即詩興大發(fā),寫了許多題為《五橋》的詩,使得這座橋成了一座“詩橋”。詩人站在五橋之上,喁喁吟誦:“在這青春的味道里,我們彼此追問/ 最后一致認為:誰的往事不盤旋/誰是個無趣的人,孤寂的人/兩手空空,卻聽不見蟲鳴的人”。 子在川上曰,逝者如斯夫。河水在流,橋隨人行走。微信朋友圈近來傳出一條消息,據(jù)說太和一橋,也就是“老大橋”將會拆除。一座承載幾代人記憶和蘊含幾代人歲月情思的標志載體被推倒重建,雖改天換地,卻多少讓人生出幾多傷感,幾多憂戚。不過,新橋設(shè)計圖電子版的推出,卻給太和人以欣喜的熨帖與撫慰。我看到即將出世的新橋,它靈動的造型,優(yōu)美的曲線,新月拱河的迷幻景象,有現(xiàn)代設(shè)計感,又具古典情結(jié),著實令人心向往之。我相信,它將是太和新的一地標建筑。橋在變,橋上行走的人也在變。劉三石站在橋上詠道:“橋上有年輕人在飆摩托車/爆破音一閃而過——追趕星光的人/愿星光贈他以榮耀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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