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鄰居老吳愛花，也養(yǎng)了不少花，其中一盆曇花前幾天夜里開了4朵。沒有皎潔月光點綴，只有清冷夜雨陪襯，讓人覺得有點兒曇花一現(xiàn)的凄美。
30多年前我也養(yǎng)過曇花，可惜沒侍弄好，活了不到一年就死了。老吳的這盆曇花養(yǎng)了快5年了，株高將近一米，枝葉翠綠，頗為瀟灑。老吳告訴我，曇花不太好養(yǎng)，它既怕冷又怕熱，土壤既不能太干又不能太濕，還要用富含腐殖質(zhì)、疏松肥沃、排水性好的微酸性沙質(zhì)土栽植才不會漚根死亡。聽他這么一說，才明白當(dāng)年我把曇花養(yǎng)死的原因了。
老吳養(yǎng)的那盆曇花就放在他家院墻外的樹蔭下，隨時都能看到。為了一睹曇花芳容，從花蕾初現(xiàn)到慢慢變大，我每天都會看上一眼。直到那天黃昏時分，我發(fā)現(xiàn)4個垂首含苞的膨脹花蕾開始咧嘴了，就問老吳，今夜花會不會開？老吳說，晚上9點帶著相機(jī)過來吧。
晚上，我如約而至。老吳將院墻的門頭燈打開，曇花就籠罩在光的氤氳中了。秋雨霏霏，涼氣襲人，曇花在雨中似乎有點兒發(fā)抖。我和老吳同時支起三角架，調(diào)整好相機(jī)焦距，用傘罩著，只等曇花開放最美的瞬間按下快門。
“曇花庭院夜深開，疑是仙姬結(jié)伴來。玉潔冰清塵不染，風(fēng)流詩客獨徘徊。”曇花沒有辜負(fù)我倆的期待，一個絕美的時刻到了：只見4朵花的小嘴慢慢張開，花縫越來越大，緩緩的，柔柔的……淡淡的花香從潔白如玉的花瓣中悄然溢出。溫柔的燈光灑在花瓣上，半開的笑靨有如情竇初開的少女般含蓄，又像遠(yuǎn)離紅塵的圣潔仙子，亭亭玉立。
也許老吳每年都會和他的“花仙子”相會吧，眼里并沒有遮掩不住的驚喜，而我的眼中卻充滿了期待。我輕撫著曇花修長的莖稈，縷縷憐愛和滿懷的欣賞也在心底彌漫開來。纖塵不染的花瓣一點點展開，瓣尖越張越大，花蕊露了出來，顯得神秘而脫俗。又耐心等了一會兒，曇花終于盡情綻放，我連續(xù)按動相機(jī)快門，記錄下花仙子的芳容。在秋雨夜的懷抱里，曇花在綠葉的邊緣傲然爭輝，優(yōu)雅脫俗，美艷四射。當(dāng)花朵舒展盡最后幾片花瓣時，怒放的花姿比人的手掌還要大，一層疊著一層的花瓣努力向外伸展，如白玉般晶瑩剔透。它們昂起燦爛的笑臉，把所有的美都交給了這無聲的雨夜。
老吳收起相機(jī)回屋了，我卻舍不得離開。我用雙手輕輕捧起花朵，讓香味籠罩著自己，此時我的心已與曇花融合在一起了。我知道，再過一會兒當(dāng)曇花釋放出生命的所有芳華時，就會在我留戀的眼神中慢慢閉合?；ㄩ_只一夕，這最初的一夜，也是最后的一夜呀！
曇花恰恰是在最完美、最綺麗的巔峰時刻淡然隱去迷人姿容，在盛極一時之后見好就收。它不在乎綻放的那一刻有沒有人看到它的芳容，當(dāng)它充分展示自己的美麗后，便在夜色中隱身而退。就像我們每個人一樣，生命不在于長短，只要活出價值與意義就行。國色天香的牡丹是春天的美，夜色中的曇花是秋天的美，無論花開白天還是黑夜，只要能給人帶來愉悅和芬芳，就活得真實而精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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